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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进垃圾场,“嗡”的一声,成片飞起的苍蝇在张连生(化名)身上四处乱撞。他用手驱赶着面前苍蝇群,狠狠地跺了两下脚———短裤下露出的小腿,已落满了苍蝇,都快看不到肉色了。
“垃圾毁了耕地,苍蝇也要吃人。”这名60多岁的西二村村民嘟囔着。他说,眼前这片面积约一千多亩的垃圾场,原本是村里的集体耕地,几十年来生产着全村1900多人的口粮。从2005年开始,先是毁地挖沙,接着填埋垃圾。仅仅两年的时间,各种建筑、生活垃圾几乎覆盖了整个耕地,“老村民看了,只剩哭的份儿了。”
两河环抱的垃圾场
这片垃圾场位于昌平区沙河镇西二村东,被温榆河的两条支流南沙河与北沙河环抱,北京知名别墅区———碧水庄园与垃圾场只有一河之隔。
8月15日,漂满绿藻的南沙河泛着阵阵恶臭,河岸北侧就是堆积如山的建筑和生活垃圾,有的甚至直接倾倒在河坝路上。千余亩的垃圾场,是由大小近10家没有名字的私人垃圾处理场连接而成,除了一两家有围墙外,大多数都是“划地为场”。
一家垃圾场内,10余名干活的工人说,他们都是老板雇的,负责挑拣城里送来的垃圾中能卖钱的东西,包括生活垃圾中的塑料瓶、废纸、纸壳,建筑垃圾中废钢筋和能用的砖头等。没用的东西直接填到凹的地方,实在没地方就挖坑埋上,并不对垃圾进行其他处理。
“铲车费现在很贵,更别说其他处理了。”这家垃圾场的老板娘抱怨说,附近垃圾场的老板都是四川人,都是没有执照偷着干。
张连生称,这片地原本地势较低,与河坝路有一两米的差距,现在因为垃圾填埋,超过了河坝,“最多时一天上百车,都成灾了”。
这片垃圾场中,数块百余平米的低洼空地,被一层黑乎乎的泥状物覆盖,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臭味。“是大粪。”一名工人说,这是从城里化粪池拉来的,夜里偷着倒的。“这里什么都能倒,只要给钱就行。”这名工人透露,实在找不到地方时,老板就让大粪车偷偷往河里倒。
多家垃圾处理场的老板称,自己的场地都曾是别人用来挖沙子的,现在他们只能用留下的大坑填垃圾,“挣点儿小钱,人家挖沙那才赚钱。”
8月16日,记者发现了隐藏在这片垃圾场的3家私开的挖沙场。
张连生说,这片西二村的地由于被南北沙河围着,一些地块土层下面就是优质沙子,两年前就开始有人在沿河地块盗采沙石了。
昌平区治沙办的人员证实,他们多次接到西二村有人盗采沙石的举报,这些都是严令禁止的。由于是属地管理,治沙办已督促沙河镇巡查队对其进行查处。
四年前亩产小麦700斤
“好地就这样毁了。”西二村多名村民证实,现在垃圾场、挖沙场三四年前还是一千多亩的耕地,全村1900多人的口粮几乎全种在上面,“水稻、玉米、小麦,种啥长得都好,都是良田。”一名70多岁的村民说话时,气得手都发抖。
张连生说,这片地包括李菜园子、东西海子、流水沟、南长福和关庄等耕地,保守估计应该在1300亩左右。由于被河流环抱,耕地肥沃,小麦和玉米的亩产量都在700斤左右,离河最近的东西海子种水稻,亩产量能达到900斤。
50岁的多王桂芝(化名)回忆,西二村并未实行包产到户,这一千多亩耕地是村集体所有,当时村里4个生产队的社员集体下地干活。2001年时,每位参与耕种收割的社员可以拿到一天50元左右的工资,“能干的一年能拿1万块钱”。
打下粮食后,全村村民能以平价粮的价格从生产队买粮食,家家都够吃,“比市场上便宜很多。”王桂芝说,剩下的粮食村里卖掉给社员发工资,年底还能给老年人发些福利。随后,西二村的部分耕地开始种牧草,附近的奶牛场负责回收,还无偿提供牛粪作为肥料,“经济效益的确比种粮高。”在张连生看来,更关键的是并不毁地。
但事情慢慢起着变化,2002年下半年,村里生产队以每亩每年250-2500元不等的价格,将东西海子和关庄等耕地出租给社员和外地人,租期为5年到10年。记者拿到的多份当时合同显示,个人承包“只准进行养殖和农牧林的生产”。
多名村民证实,的确建了一些养猪场,但最早毁地挖沙的东西海子,就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2005年前后,北京一家房地产商看中了这1千多亩耕地,准备进行商业开发,“定金都交了。”西二村书记李芝钟认为,这片地并非村民所称的良田,而是经济效益不高的耕地。随后,开发商清理耕地上的建筑物,大部分小养猪场等都被拆除了,开发商支付一半拆迁补偿后,可能因为资金运作原因,暂停了下来。现在,村镇两级仍然一直在与开发商协调。
“两年多没动静了。”张连生说,开发商暂停后,从2005年下半年开始,盗采沙子、乱倒垃圾的情况日益猖獗。
村民失地与场主暴利
耕地变成垃圾场,村民开始担忧身边的生存环境受到影响。碧水庄园业主也多次反映“开窗见垃圾,碧水变污水”。
“垃圾太多,可能会把开发商都吓跑。”张连生说,但目前情况下,清理千余亩地上的垃圾需要巨额的资金。
村书记李芝钟也表示,村里根本承担不起这笔费用,只能将来与开发商协商,争取让他们出钱。
西二村的农民没了耕地,在失去了平价粮的同时,更失去了在家门口种田挣工资的机会。没有村办企业,现在村民主要经济收入只剩租房和打工,“只能自谋生路。”李芝钟表示。
王桂芝回忆,2005年下半年,社员因丧失耕地没活干,集体找过村委会,当时只给补了1年的务农工资。年轻的劳动力可以外出打工,上了年纪的和妇女只好找村委会解决,多被安排在村里扫大街和治安巡逻。
“智障和残疾人都巡逻。”张连生说,现在村里有300名清洁工,400名治安员,大多是应付差事。有时村民打麻将,一看到点,扛上扫帚就去扫街,“回来正好摆完牌,两不耽误。”
而与村民们可能遭到的经济利益、生活环境的损失相反,垃圾场和挖沙场的老板们利润丰厚。
随后,记者以要送垃圾的名义,与一家垃圾场的四川籍杨姓老板攀谈。杨称,以130货车为例,通常价钱是建筑垃圾每车20元,生活垃圾每车40元,化粪池垃圾则需60元一车,“比正规垃圾场便宜多了,能捡的东西多不要钱也行。”。
记者了解到,北京正规垃圾场阿苏卫城市生活垃圾填埋场,每吨生活垃圾的收费在60元左右。
杨称,他更看重数量,“倒一次我根本挣不着钱”。垃圾倾倒后,工人们会将垃圾中的废品捡出,集中卖到小纸厂和小钢厂,“一年也就挣十几万。”杨嘱咐,送垃圾要在晚上来,“一切都方便。”
知情者透露,这些沙场一年都有十几万、甚至几十万的收入,最关键的成本低,只交租金就行。
村委会被指“监管不力”
两年的时间,西二村肆意盗采沙石,倾倒垃圾的现象未得到有效遏制,不少村民认为村委会监管不力,甚至称“村委会把耕地出租,从倒垃圾挖沙子中得利。”
对此李芝钟称,这些事情都是村委会严令禁止的,多次进行整治,但一直不能根除。他曾多次带着联防队员去各垃圾场突查,垃圾场的人一看到他们就跑,连车都不要了,“我们没有权力扣车,也逮不着人。”
虽然这些垃圾场的老板都是外地的,李认为幕后都是本地人,他们找到曾承包土地的村民,没有一个承认的。本来,开发商支付拆迁费后,原来土地的租赁合同就应终止,由于只支付了一半,个别村民还拿合同说事,“这也是困难所在。”村里曾安排人员蹲守不让垃圾车和拉沙车过,但这些人很会打时间差,“你白天看,我夜里拉。”李称,垃圾场甚至用中午午饭时间和凌晨的三四点钟突击“作案”,这令村委会很头疼。
李芝钟的说法引起了部分村民的质疑,他们认为村委会完全有能力查处本村土地上的事情,“除非不想管。”一名村委会内部人员透露,村委会打击垃圾场和挖沙场并不积极,有时只是配合上级部门的检查。昌平区国土部门曾对西二村的沙场进行查封,“第二天人家又开了。”
“都给村委会交着钱。”垃圾场的杨老板说,沙场都是本地人开的,一般人没关系根本开不了。杨老板称,自己“每年要向村委会交好几万”,“沙场应该更多。”
8月16日下午,西二村东口,不时有盖着帆布的拉沙车经过此处。一座三四米高的沙堆就在村主路东头,看管人员证实,这是从垃圾场内的沙场拉来的,堆着等待买家来拉。这里距村委会不足一千米。
“下半年将重点整治”
“肯定要整治。”昌平区沙河镇多名政府人员表示,西二村东的垃圾问题再不解决,将向其他村庄蔓延,很有可能成为北京最大的地下垃圾场,但他们坦言,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并不容易。
沙河镇宣传部人员称,西二村的垃圾问题并不是新出现的,政府曾多次采取措施。城管、交通、税务、国土等多部门都参与过,就连电力部门,都以“高压线下捡垃圾危险”为由进行过查处,一天夜里就扣过60多辆垃圾车,但“查一阵,好一阵,反反复复。”
重点整治。”沙河镇主管环境整治的副镇长马强国说,西二村的垃圾泛滥有特定的背景,就是村委会与开发商交接土地的过程中出现暂停,非法垃圾场趁着这一时期形成的。沙河镇已向该开发商发函,要求他们加快步伐,争取先将要开放土地围挡,并加派人员看管,让垃圾场没有生存的空间。
对于已形成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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