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李斌

　　好莱坞动画片《鲨鱼黑帮》里有一条喜欢打扮成海豚的样子、信奉素食主义的鲨鱼，这个异类名叫“兰尼”，最喜欢念叨：我是一条善良的鲨鱼，鱼类是我们的朋友，不是食物……它的行为，显然是与海底世界所遵循的“大鱼吃小鱼，小鱼吃小小鱼”的生态规则格格不入的。

　　而在奉行利润最大化商业原则的楼市，貌似这样的异类正成批涌现：“福州22家较大的房地产商联手倡议不哄抬房价”(中新社福州9月18日电)。

　　现如今房价猛于虎，老虎们却要改吃素了——对于这样与常理相悖的稀罕事，民众的反应却“出奇的冷”。是他们对住房问题已经变得“麻木不仁”了吗？非也。不管是在网络上还是各项民情调查，公众对住房问题的“关注度”始终名列前茅。在笔者看来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，是因为许多人对其真实意图大有疑虑。

　　笔者以为，这种“兰尼式”的举动，其出发点不外乎这么几种可能：

　　自发与那些“哄抬房价，破坏市场规则的少数楼盘”划清界限。只有稳定的房价才有健康的楼市，才能保证房地产企业的稳健发展；反之，可能少数楼盘可以一时从中牟利，最终将危害整个行业和所有企业的长期利益。基于上述现实考量，行业的道德自律，或许能消弭公众对房产商的反感情绪，改善这个群体的不道德形象。某种程度上，也体现了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经济“中流砥柱”的开发商们对社会责任的应有担当。由是观之，虽然说美丽的承诺能否兑现十分可疑，毕竟出发点是好的，还是值得表扬。

　　或者，这是开发商嗅到了楼市退潮的味道，为了避免将来裸泳的尴尬，给自己多加几条裤衩？据悉，有统计显示，当地自2003年开盘以来的新房子入住率不足20%，有价无市的情况相当不容乐观。如果房价再这样涨下去肯定出事，不如在现在的价格上稳定下来避免崩盘。“今年年底前不涨价”，这种说法显然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，提醒大家年前赶紧买。

　　或者，这不过是在物价、房管等部门严查告诫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动表态。这在“福州市政府重拳打击囤房行为”(《东南快报》9月19日)的新闻中可以发现端倪。从他们联合倡议的内容来看：新开盘项目决不哄抬房价；不纵容雇用人员炒作房价；不捂盘惜售、囤积房源……这些合法行为有郑而重之进行宣示的必要，显然是因为在当下的操作，这些都是特例，房地产行业的道德失范才是常态。

　　有报道则直抒胸臆：福州房价近几年的一路高企，很大程度上已经透支了消费者的购买力，眼下又如此迅猛非理性地疯涨，而且是完全不能用数据和理性分析来解释的(《东南快报》9月13日)。在这个过程中显然少不了倡议中极力要撇清的“干系”兴风作浪。

　　据悉，“福州少数开发商……有意制造房源紧俏之假象误导消费者，违规预售，哄抬房价，该市传闻一些楼盘大幅度涨价”。具体的状况是，因为当地一块土地几日前拍出27亿的天价，其平均地价已经超过当时的平均房价。楼市瞬时躁动起来，一时间，封盘的封盘，提价的提价——江湖传闻，一夜之间，楼市每平方米飙升数千大元。

　　那么，对于创造“我才吃了个饭就涨了500元/平方米，以后只能买个椅子坐坐了！”(当地某公司市场部职员语)的奇迹的开发商，只是要求他们在公众面前一起发誓；所谓“严查告诫”，其有效使用期也只是到今年年底。这不像约束和惩罚，更像是纵容和鼓励。

　　《流星花园》里有句台词：假如道歉有用的话，要警察干吗？假如联手倡议不哄抬房价就能维护市场规则，还要价格法和国家商品房销售的有关规定干吗？这些开发商的道德自律，干的却恰恰是相关职能部门的本职工作。

　　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海底世界，兰尼“与鱼为善”靠的是天赋异禀，但一心想吃素的它忍了多时后却在闻到血腥味后狂性大发。在房地产这样一个有着巨大利润诱惑的行业，“他律”失职——相关监管部门并无实质的处罚和举措，这种自律的效果如何可想而知。

　　因此，不是开发商对社会的承诺信不信得过、他们的良知靠不靠得住的问题，绕了一大圈，最后还得回到地方政府如何平衡自身利益的老问题。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17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，国土资源部执法监察局局长张新宝表示，土地执法过程中确实存在偏轻偏软的问题：由于机制和体制上的原因，政府在土地执法中存在过多的利益瓜葛(《中国青年报》9月18日)。方便面企业集体涨价行为能迅速得到执法部门的处罚和纠正，却鲜见哪个房产商因为哄抬房价的行为而受到严厉惩罚。这种反差，也说明某些地方政府与房价利益攸关。